青雉就看著她。風雪打在窗戶上, 四周是靜謐的，他的心是亂的。路亞繼續說道："白哉和中也把巨斧海賊團抓回來的時候, 圍觀的群眾都等著我奪走他們的性命，有一瞬我已經舉起了屠刀，可最終還是放下了。讓我放下手中刀刃的不是什麽良善、也不是什麽慈悲，而是我明白我其實沒有審判他們的資格。"

"就算我當場殺了他們，大家或許會覺得我是在踐行正義。可我不知道這樣真的是正義嗎？殺了他們，我不一樣是手染鮮血的惡徒嗎？從什麽時候起，連殺人--都能被我輕飄飄地提起了？"

路亞成長在一個高度文明的世界裏，殺人是犯法的--這條法律從小就深深烙在她的靈魂裏。壞人要交給專門的執法機構去處置，法律會定奪他們的罪孽。然而來到這個世界後這些常識完全不適用了,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逐漸被環境同化，遇到犯罪行為時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的想法竟然是殺了犯罪者。

犯人固然是罪大惡極的。自然而然產生了殺人想法的自己卻讓她更覺得害怕。猶記得當初逃出瑪麗喬亞失去弗朗茨時的心情, 從那時起她就不斷告誡自己要珍視生命。人人生而平等，即便是犯人，也要經過正當的審判判其罪孽。私刑不能給社會帶來安定，只會把屠龍者變成惡龍。

青雉嘆了口氣，輕聲安撫她。"你和他們不一樣, 也永遠不會和他們一樣。你手中拿起的刀刃是為了保護身後的人，保護之刃不會變成屠殺之刃。"他抽出手反握住路亞。"殺人有時候也是為了護人。你想, 要是這些人活著, 不是會害了更多人嗎？嗯？"

"可我已經抓住了他們，這時候再殺不是私刑嗎？"

"那你就把他們交給我，海軍不會放過他們的, 你可以放心。"

路亞還是疑惑。"海軍......就不算動用私刑了嗎？像我剛才問你的，海軍審判海賊的依據是什麽呢？個人的好惡？長官的命令？還是有什麽律法？"

青雉握住她的手頓了下，路亞還不肯放過他。"當初在南海巴苔裏拉為了找海賊王血脈傷害了那麽多孕婦, 是依著哪條律法？對奧哈拉下屠魔令，又是依著哪條律法？"青雉表面依舊平靜，緊緊抓住路亞的手卻洩露了他內心的情緒。難道這些問題他從未想過嗎？若非找不到答案，他又怎會是如今這般懶散的樣子？眼前浮現出好友薩烏羅倒下的樣子，一會兒又變成那個小女孩兒乘著一葉孤舟遠去，最後都凝到眼前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小姑娘執拗的眼底。

"世間這麽多作惡的海賊......總要有人去踐行正義。海軍雖然有身不由己的時候，但有了海軍，偉大航路才不至於因為海賊混亂不堪。"正是為了實現正義他才會投身海軍，這麽多年，雖然有過失望，想要維護正義的心卻從未變過。

路亞好像想明白了什麽的似的眼睛亮起來。"不如我們來組建一個全新的海軍吧！你做元帥，我做顧問，既要有軍隊，也要有完全獨立的法院......"青雉哭笑不得地打斷了她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滔滔不絕。"你說什麽呢......"

路亞瞪了他一眼。"因為你說的很對--""什麽很對？""海軍是維護秩序的。"路亞得意洋洋道，又挑眉看著青雉。"知道為什麽你在海軍裏追求正義追求得這麽痛苦嗎？""為什麽？"青雉笑著配合她。很樂意看她這副突然意氣風發的樣子。

"就是我剛說的啊，海軍是維護秩序的，而不是維護正義的。作為一個暴力機關，它維護的就是有利於統治者，也就是天龍人的秩序，但是處在這個暴力機關中的執行者，也就是你，"路亞點點他硬邦邦的胸膛，接著道："你心裏是很討厭這群統治者的，你所追求的不是秩序，而是正義。個人的願望自然而然就和整體的欲望相悖了嘛--怎麽樣，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？"

她這話似乎有些道理，青雉也不想潑她冷水，思考了一下，問道："那我們的海軍又是維護誰的秩序呢？"路亞興致盎然地跟他掰扯道："自然是普通人的秩序。我們的海軍和現在的當然是不同的，我們要一點一點去制定完善一個真正從民眾角度出發的律法，用律法去懲戒惡人，用律法去維護正義和秩序。"

青雉點點頭。"雖然有些異想天開，不過想法不錯。"路亞對他的評價不以為意。"社會的進步總要從異想天開開始，這樣才能實現從人治社會到法治社會的過渡，文明才能真正進步。"

"海軍在你眼裏真的......有那麽差嗎？"青雉忍不住問道。雖然聽了路亞頭頭是道的分析，但他心裏對海軍的那份持續多年的神聖的堅守依舊不減。"不是，我對海軍沒什麽偏見。我是對天龍人的統治有偏見，更對天龍人統治下畸形的法律制度有偏見。庫讚，你追求著結果正義，但在我看來，程序正義和結果正義同等重要。無論一個海賊犯了什麽罪，都理應經過公平正義的審判再定罪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。司法島完全成了擺設和過場，不存在通行的律法，正義只憑自詡正義之人的言語。"

青雉突然伸手把眼前喋喋不休的路亞攬到懷裏，路亞被嚇了一跳，安靜下來，只聽他低低地道："我知道海軍有很多問題，但你先不要對它失望，給我一些時間，我會把它變成你期盼的樣子。你現在是七武海了，別做出格的事......我不想再與你為敵。答應我，等等我，好嗎？"

路亞僵硬著身體，慢慢推開他，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下。"你不要緊張，我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，我還有一島的民眾等著我保護呢，怎麽可能這個時候跟海軍對著幹？我當然會等你，因為我相信--最終你會選擇我的。到那時我會幫你實現你真正想要的正義。"

[手拿劇本的女人]

[路姐這是什麽霸總發言啊，連青雉都能攻下來，不愧是你]

[按頭小分隊上線，抱都抱了，不幹脆親一個？]

[路亞說的很有道理啊，就算沒有劇本，只聽她的分析也能感覺到青雉遲早會和現在的海軍分道揚鑣，在我看來青雉的正義其實比赤犬更純粹，更不能容忍他的正義裏有惡的存在，只要海軍還繼續為世界政府服務，他離開那裏幾乎就是必然的]

[所以青雉和路亞才是一路人，這就是所謂心靈相通，我又覺得情路股穩了]

可惜路亞目前真的只把青雉當做志同道合的朋友。她現在在本體的人際交往上是很慎重的，因為本體欠了情債是不能靠註銷馬甲解決的，到時候一不小心搞出修羅場還不是自己吃苦--從不翻船的海王路亞如是想道。所謂不能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嘛。

"哦，對了，島上那幾個海賊你離開時我會移交給你的，把他們送進推進城裏應該也足夠讓大家滿意了。"青雉從她剛才的話裏回過神，點點頭。"沒什麽事我們就離開吧？這裏真是太冷了。""既然覺得冷，剛才還要開著窗戶吹風。""為了讓腦子清醒點嘛--你看我剛剛刻的小冰雕。"

青雉把小冰雕拿在手上左右看看，稱讚道："嗯，這個企鵝刻得不錯。""我刻的是人......""......挺、挺可愛的。"路亞白了一眼，從他手上拿過冰雕，在小人的額頭處嘩啦刻了幾刀，又唰地遞還給青雉，一副要扔了似的樣子。"給，送你了。著名冰雕藝術家路亞小姐的早期作品--戴眼罩的大將先生，哦，不對，是戴眼罩的企鵝先生。"

"還是在奇怪的地方這麽小氣。"青雉無奈地想，小心地把手上的小藝術品收起來，跟在耍著小脾氣的路亞後面走出宮殿，大門一開，冷風呼地灌進來。路亞趕忙攏起鬥篷，把青雉拍開。"你不要靠我那麽近--你身上跟這裏的雪山一樣冷。"青雉撓撓後腦勺，也較起勁兒。"這是果實能力的特性，我也沒辦法，這麽嫌棄我真的公平嗎？在山下的時候還要我給你制冰塊喝冷飲，這個翻臉也太快了。"

路亞撩開鬥篷上圍著臉頰的白色絨毛，探出精致的一張小臉，變本加厲地耍無賴。"你也說了是山下，這已經是山上了，要學會具體問題具體分析，馬克思主義哲學學過嗎？"

"馬克思？這是誰？""哼，無知！這可是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！所以快離我遠一點，會影響到我高貴的智商......餵--快把冰收回去，你為什麽這麽幼稚！"

青雉笑了下。"我幫你做個冰滑梯，好讓你快點遠離我--""好了好了，我不說了。餵，不要了！你把路都冰封了明天大家怎麽來上班啊！好，我倒要看看我們誰更厲害--火遁·豪火滅卻！"

暴脾氣扛著刀迎著風雪正好走上來。還算寬闊的山路頂一座美麗的白色宮殿遙遙矗立，山路通向大門口，那處有不斷的火光明滅，還有連綿的寒冰伸展。冷熱交替的水霧裏一道張揚明媚的紅色身影跳出來，烏黑的眼睛仿若夜裏搖著靜波的海，這海裏亮起點點星光落到他身上，讓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由紅了臉，一道輕靈的聲音隨後響起。

"餵--那邊那位先生，你上來給我們評評理！看看怎麽有這麽無賴的人！"

暴脾氣的眼睛只顧落在這清麗美人的身上，聽完話才註意到美人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，男人正面色不善地看著他。暴脾氣眨眨眼，覺得他有點眼熟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感謝在2020-07-06 18:50:25~2020-07-07 21:43: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渡伴。 1個；
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蒔蕁 1瓶；
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！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